数分钟后，联盟中心调度塔内，三人同时启动临时转送咒阵，定位坐标指向——不闻谷外围结界边界。

而此时此刻，不闻谷深处，黎州站在一片古老的碑林之中，身旁是苏夏和黎灯。

不闻谷外的天光突然变得昏黄，像是有一层薄纸在天空上燃起，风吹不动，光也照不进，整个世界变成一口闭合的灰棺。

而与此同时，距离不闻谷数百公里之外的联盟主控区，国际频道里的信号刚刚恢复，一段被加密的全球通告便以极快速度推送到了每一个联络终端上。

“——鉴于黎州在三次轮回中的行为失控、身份不明，其所属阵营与目标高度不确定，现由圣光议会联合M国、法兰联邦、十字令序与北印教团共同宣布，正式退出守护者联盟，成立圣光同盟。”

“即刻起，将黎州列为全球A级潜在威胁级别，实施天启封锁。”

通告落地的那一刻，主控区瞬间陷入震荡，灵异局中东欧分部当即断开与联盟的战术通讯线，三分之一的区域节点停摆。

本土技术人员一边试图稳定频段，一边试图阻止局域咒纹的加密错误，但已经来不及。

迈克尔站在屏幕前，脸色苍白，嘴角却勾着一抹冷笑。他抬起右手，那道“动摇之罪”的诅印此刻已彻底炸开，咒力沿着骨骼向上蠕动，如同一条活着的诡物正在他身体内觉醒。

他咬牙低声道：“你们信他，我不信。”

“守护者联盟从一开始就是谎言，第一次他亲手杀了我们，第二次他站在神体前微笑，第三次，你们还愿意赌他能回头？你们愿意再赌一次未来，那我就亲手把这赌局砸烂。”

在场没有人说话，但有人悄然后退，去切换终端权限。

李正国死死盯着他，神情却极平静：“你现在代表不了联盟，你只能代表你自己。”

迈克尔忽然笑了，那种笑像钉子钉入灵堂棺木，带着诡异的空洞回音。“那我就代表我自己，把他带回来——或者杀掉。”

他转身离去，身后，半空中的指挥图景开始自动变化，圣光同盟的坐标正在以一种极其冷酷的姿态将原联盟势力范围一块块吞没。

苏夏那边刚刚走出不闻谷边界，立刻收到了第一波来自战术系统的反馈。

她打开手机，界面跳出的并非常规警报，而是高危御鬼者监听令，目标：黎州。

她愣了三秒，回头看向黎州，声音低沉：“你知道了吗？”

黎州没有回应，而是看着天空，那层淡黄的雾并未真正散去，只是在他注视的地方，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缝。

“他动用了‘千面神链’，强行将联盟核心节点重构为圣光格式，他们准备对我发起定向封神术。”

苏夏脸色骤变：“你没回总部，他们竟然直接跳过调查程序？”

“不是他们。”黎州的声音很冷，像是秋夜里井边飘起的鬼雾，“是方子期借迈克尔的手，把这一层棋盘彻底掀了。”

“他要我们自相残杀，要我们在人类内部消耗所有力量，最后，他再去摘走那颗剩下的神性碎片，我们不是没见过这种结局，第一次就是这么败的。”

这时，远处一道灵光划破山脊，是悟能的转送咒纹。

“黎施主，怕是来不及解释太多了。”悟能低声开口，双手合十，眉心的咒纹浮动，“联盟的防界已裂三处，圣光同盟打出的是预言书旧稿，他们有图章，有联署，有神权，他们要公开裁决你。”

苏夏怒道：“用得着那么急？连个听证都没有就下了杀令？”

“因为他们怕。”黎州声音依旧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从鬼笔中滴出来的血。

“怕我想起来，怕我重新走上执棋者的位置，怕我回头审判他们曾经的妥协与背叛。”

李正国落地时，一言不发地摘下了腰间的警徽，直接递到了黎州面前。“我不能保你，但我也不会抓你，我已经不是灵异局的人，但你要走哪一步，我会盯着。”

顾寒也到了，头发乱着，一边走一边抱怨：“老子就出去抽根烟，回来你就成全球通缉犯了？”

“你倒是能耐。”他嘴角一咧，鬼伞啪地打开，像是在向谁宣战。“就冲这点，我站你这边。”

秦书音最后一个赶到，一开口就扔出一个USB设备。

“这是我能拿到的所有定位频段，包括你在联盟的内部注册咒图，你要打，就别被打个措手不及。”

黎州接过那设备，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远方那片正在逐渐浮现的白金光柱之上。

那是圣光同盟的神权法阵，能在三十秒内调用至少五件S级鬼物之力组成净灵断咒。

那玩意的效果很简单：强行抹除一个人的神性存在，使其无法重启、无法转世、无法再唤回记忆。

“他们想把你从世界里删了。”苏夏咬牙切齿。

“那我就重新写进世界里去。”黎州终于开口，鬼笔高举，咒力轰然爆发，如黑色藤蔓般直冲天际。

就在所有人的灵力震荡到最极限的一刻，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远处云端。

那是一身灰衣，双手插兜，脚下没有咒纹，没有结界，但天地间所有诡异波动在接近他的一瞬间，统统归于死寂。

那灰衣人影立在云端，周身并无灵压，却像是踩在所有法则之上。

黎州看着他，眼神轻轻一震，嘴角微动，刚欲开口，却听到苏夏身后，手机自动解锁，页面跳出紧急情报推送。

“文先生，已证实为伪身份。”秦书音第一时间低声念出，“原本疑似联盟外派观察者身份，实为千面鬼——方子期。”

“什么？”李正国猛地一顿，眼中骤然寒光乍现，“他混进了联盟？”

“混得很深。”秦书音迅速调出资料投影，一张模糊面孔在空中显现，却没有五官，只是一层仿佛从记忆中拼合出的“人形”。

“他用文先生的身份渗透高阶会议组，调取了‘鬼修罗’封印的全部资料副本，还动用了最上级密钥。”

“这段信息是他故意留下的。”顾寒咬牙，伞骨轻响，声音如铁丝拉紧：“他等的就是我们分裂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