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没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汉琪有些发懵。

我伸手将余招娣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冷静一点，且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们如何帮你？”

“我，我没脸说……”

“又不是你做的，你怎么没脸了？你这么软弱，如何能庇护自己的女儿？”

余招娣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哆嗦着，欲言又止。

忽然一声响动从漆黑的巷子深处传来，余招娣浑身一抖，眼神惊恐地望了过去，仿佛那黑暗中随时会扑出来噬人的猛兽一样。

结果却是只野猫窜了过去。

余招娣松了口气，却仍旧没有说话。

我不禁开口说道：“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已经知道翠翠腹中所怀的胎儿是谁的了。但是我还不清楚，她究竟是自愿的，还是——”说着，我看向了翠翠，她在一旁蹲下了身子，拿双手抱住了脑袋。

“怎么可能是自愿的？我女儿从小就乖巧听话，胆小老实，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余招娣截口说道：“都是他，他强逼的！”

“谁强逼的？”汉琪急问道：“你说的这个他，是谁？”

“他是，是……”余招娣脸憋得通红，嘴唇都咬出齿痕了，那个名字却如同卡在她喉咙里的鱼刺，怎么也吐不出来。

“哎呀，你急死人了！”汉琪怒道：“倒是说啊！”

余招娣一哆嗦，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是，是孟祥刚……”

“孟祥刚又是谁？什么人？”汉琪追问道。

余招娣咬牙骂道：“他，他是无赖，是混账，是猪狗不如的禽兽！”

汉琪跺脚道：“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幽幽说道：“是她丈夫，也是翠翠的父亲。”

“啊？！”汉琪顿时瞠目，看看我，又看看余招娣，再看看翠翠，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无掩饰的厌憎，“我大哥说的是真的？所以是父亲和女儿，乱伦？你这当娘的，还知道？哈！你们这一家子，厉害呀！”

余招娣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身体猛地僵住，很快又瘫软下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嘶哑地哭诉起来：“对，我知道，我，我不配当娘，我不是个人，可，可我也没办法啊！孟祥刚，他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啊！该天打雷劈的畜生啊！”

她断断续续，到底把家中的丑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她丈夫孟祥刚是个嗜赌成性的无赖，当初全靠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哄骗了余家，娶下了余招娣，结果婚后不久便本性暴露，好吃懒做，不事生产，终日只知道烂赌。

孟家原本也有些祖产，还算殷实，可再大的家业又岂能架得住赌徒挥霍？数年之间，孟祥刚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气死了亲爹亲娘，又变卖了田宅，当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赖余招娣卖豆腐和娘家接济，才得以在这破巷子里租了个旧屋，勉强够一家人糊口……

但赌徒是从来都不管他人生死的，孟祥刚终日只知道向余招娣逼要钱财，不给，便是一顿暴打，赌输了，也要对余招娣大打出手！而余招娣性子懦弱，娘家只有几个姐妹，都已出嫁，没人为她撑腰，就一直忍气吞声，还幻想着孟祥刚终有一天会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哪成想，她一昧的忍耐非但没有让孟祥刚悔悟，反倒使得对方愈发肆无忌惮了！

余招娣终日劳累，年纪不大便已容貌沧桑，姿色不再，孟祥刚对她没了兴趣，竟把魔爪伸向了亲生女儿！

自去年开始，孟祥刚便趁着余招娣外出卖豆腐的时候，在家强污了翠翠，还威胁翠翠不许说出去，不然就杀了她！翠翠慑于他的淫威，不敢言语，和自己母亲一样，忍了下来。

直到今年某天，余招娣豆腐卖得快，提前回家，撞破了孟祥刚的丑行，这才得知翠翠已经被那兽父欺辱了一年时间！

余招娣感觉天都塌了！她愤而怒骂孟祥刚，结果反被孟祥刚毒打了一顿！那渣滓甚至当着余招娣的面，对翠翠行了奸污之事！随后威胁，只要余招娣敢暴露此事，他便杀光自己全家，还要杀光余招娣娘家所有人！

为此，余招娣只得忍辱偷生下来。

而从那以后，孟祥刚行禽兽之事，甚至都不背着余招娣了，晚上睡觉，就直接把翠翠拉到床上……

余招娣痛不欲生，好几次想一死了之，却又不舍得两个女儿。

是的，她还有个女儿，叫玲玲，只比翠翠小两岁。

她若是死了，两个女儿哪里还有活路？

以前，她不想让孟祥刚出去赌博，如今，她反倒是天天盼着孟祥刚去赌了，因为只有当孟祥刚不在家的时候，她们母女才是安全的……

“可是我没想到，这天杀的畜生居然把翠翠弄出了身孕！这，这叫我们可怎么活啊！”余招娣说着，爬了起来，抱住瑟瑟发抖的翠翠，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和汉琪，“就在昨天，那畜生又赌输了，回家问我要钱，我给了他，他却嫌少，打了我一顿，然后说要把翠翠给卖了……我一直提心吊胆，以至于刚才两位先生来的时候，出手大方，我还以为你们是买主……那畜生还说，卖了翠翠以后，就轮到玲玲去伺候他睡觉了，反正玲玲也长大了，该接替姐姐了……”

“杂碎！渣滓！该死！该杀！”

余招娣还没有说完，汉琪的表情已由嫌憎转为惊愕，再转为暴怒，脸色也由正常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赤红！

如充血了一般！

“呵~~今天算是开眼了大哥，你也想不到吧，世上居然还有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

汉琪面孔已经扭曲，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杀气如同实质般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我也是一腔怒气，浑身冰凉，满脑子杀意！

说孟祥刚是畜生，都算是侮辱了“畜生”这两个字！

畜生也不至于做出这般卑劣龌龊之事！

“弟，父亲说行走江湖之后，方知人心险恶……我直到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了。之前遇到的种种，无论人或鬼，哪有像孟祥刚这般恶的？”

“大哥，这世上的坏人杀不完，根本就杀不完啊！”

说话间，汉琪猛地抽出背后的青釭剑，“嗡”的一声铮鸣，剑锋在昏暗中爆发出刺骨的寒芒！

“孟祥刚在哪里？”

汉琪盯着余招娣，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老子要不把他剁碎了喂狗，就不叫相脉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