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南枝只觉天旋地转，扶着窗框才勉强站稳。暗格里的证据没了，那是萧鹤川用命护下的东西……​

“废物！” 贤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派去的都是心腹，怎么会出事？”​

“是…… 是景王的人，他们早就守在那里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为首的侍卫拼死回来报信，说…… 说暗格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的？桑南枝脑子里 “嗡” 的一声。

她明明亲手将木盒放进暗格，还特意用砖石压住了木板，怎么会是空的？​

“娘娘，会不会是……”

青禾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桑南枝身上。​

桑南枝心口一紧，刚要辩解，贤妃却摆了摆手：“南枝不是那样的人。” 她走到桑南枝身边，声音沉了几分，“那木盒里的东西，你看得真切吗？”​

“真切！” 桑南枝急忙点头，“有景王与外臣往来的书信，还有一本账册，上面记着…… 记着他三年前私吞赈灾粮的事！”​

贤妃眼神一凛：“看来赵管事没说谎，你们找到的真是幌子。”

“真正的证据，早就被景王转移了。”

她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停住，“不对，他既然要销毁证据，为何还要设局引你们去地窖？”​

桑南枝猛地想起赵管事说的话。

“真正的账册，早就送到陛下案头了。”

当时只当是挑衅，现在想来……​

“娘娘！”

她失声喊道，“他是想栽赃萧大哥！”

“那本假账册上，说不定有萧大哥的私印！”​

贤妃脸色骤变：“不好！”

她立刻对小太监道，“快，备车！我要再去见陛下！”​

夜色渐浓时，坤宁宫的侍卫换了三班。桑南枝坐在殿角，听着更夫敲过三更，心一点点往下沉。

贤妃还没回来，去火场的人也没消息，连那几个被派去打探马夫下落的侍卫，都像是石沉大海。​

忽然，殿外传来青禾惊喜的声音：“找到了？人在哪？”​

桑南枝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只见两个侍卫扶着个浑身是伤的人站在庭院里，玄色披风被烧得只剩半截，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正是萧鹤川！​

“萧大哥！”

她扑过去，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萧鹤川脸色苍白，却扯出个虚弱的笑：“说了…… 有我在，别怕。”

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掌心躺着个用油布裹着的小物件，“证据…… 拿到了。”​

桑南枝这才注意到，他怀里还紧紧揣着个东西，形状像是账簿。

侍卫连忙解释：“我们在火场后面的枯井里找到萧大人的，他被打晕了扔在里面，幸好井不深。”​

萧鹤川被扶进偏殿上药，桑南枝守在旁边，看着医官清理他背上的烧伤，忍不住掉眼泪。​

“哭什么。”

萧鹤川忍着疼，声音有些含糊，“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桑南枝吸着鼻子，“那本账册……”​

“放心。”

萧鹤川喘息着说，“赵管事没想到…… 我早就在真账册上做了记号。他换的那本一看就是假的。”

他顿了顿，“地窖着火时，我趁乱把真账册藏在了…… 房梁上，后来被他们打晕前，拼死…… 扔进了枯井。”​

正说着，贤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捧着锦盒的太监。​

“陛下看过账册了。”

贤妃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激动，“景王私通外敌、贪墨赈灾粮的罪证确凿，陛下已经下令，连夜抄查景王府！”​

萧鹤川松了口气，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医官连忙施救，折腾了半宿才稳住伤势。

桑南枝守在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鹤川终于醒了，见桑南枝趴在床边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自己那件破了洞的披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他轻轻抽回被她压住的手，动作极轻，却还是惊醒了她。​

“你醒了？”

桑南枝揉了揉眼睛，连忙去倒热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萧鹤川接过水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马夫……”​

“马夫大哥没事！”

桑南枝连忙说，“贤妃娘娘派人找到了他，他只是被打晕了，现在已经送回家养伤了。”​

萧鹤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透，殿角的铜鹤香炉里，最后一缕檀香悠悠散去。​

桑南枝看着萧鹤川喝完水，伸手想去探他额头的温度，指尖刚要触到，又猛地缩了回来，脸颊微微发烫。​

“医官说你得静养些日子，北镇抚司的事……”​

“有副手盯着。”

萧鹤川打断她，目光落在她眼下的青黑，“倒是你，一夜没合眼，该回去歇歇了。”​

“我不困。”

桑南枝低头绞着帕子，“御膳房那边我已经跟王师傅告过假了。”​

正说着，青禾端着药碗进来，见两人醒着，笑着打趣：“萧大人可算醒了，桑御厨守了你整整一夜，眼睛都没合过呢。”​

桑南枝的脸更红了，接过药碗：“我来喂吧。”​

药汁黑漆漆的，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萧鹤川刚喝了一口，眉头就紧紧皱起。​

“很苦吧？”

桑南枝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昨晚趁着空隙做的蜜饯梅子，“含一颗就不苦了。”​

梅子的酸甜混着药苦，在舌尖化开。萧鹤川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这碗苦药也没那么难咽了。​

“对了，”

桑南枝忽然想起什么，“景王府被抄，赵管事呢？”​

“畏罪自杀了。”

萧鹤川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冷了几分，“不过他府上搜出了不少与朝臣往来的书信，陛下已经下令彻查了。”​

桑南枝心里一凛，看来这场风波还没完全过去。​

“你别担心。”

萧鹤川看穿了她的心思，“有陛下坐镇，掀不起什么大浪。”

接下来的几日，桑南枝就在坤宁宫的偏殿里守着萧鹤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