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命这种东西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有的人病了一辈子但活到了一百岁，但有的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却偏偏突然猝死。

但我毕竟是进了风水这一行，还是感知到了自身生机的变化。

那是一种实实在在寿元增加的感觉。

我扶着桶沿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前所未有的顺畅感。

外公走过来，枯瘦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暂时把命吊住了，多了五十多年身体阳寿，够你缓口气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五十多年。

这个数字要是说给普通人听，肯定会引来狂喜。

可我心里清楚，这五十年是有所折扣的。

第一次用天葬神花药浴时，我就有近百多年的寿元，但被我自己挥霍光了，这次换了更加霸道的猛药，却直接少了一半。

可以说，用这个方式续命，效果会一次比一次低下。

但不管怎么说吧，能捡回这五十多年，也算是一种幸运，总比立刻油尽灯枯要好。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一种久违的力量感，在四肢百骸里缓慢流淌。

闭上眼睛意识向内，那枚得自蜃楼的金色结晶，稳定散发着温润的光辉，我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意念触碰它，奇异的共鸣感升起。

金色的流光，顺着经脉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游走。

所过之处，带来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紧接着，我又将注意力转向那些烙印在意识深处的傩面。

我对三张傩面的控制有了更强的掌控，粗略地评估了一下，如果现在再面对之前全盛时期的我，我大概能打十个。

这种实实在在的力量提升，是唯一能让我感到欣慰的东西。

讲实话我现在心里一股子火气，很像重回到之前的蜃楼中，靠着现在的力量狠狠的杀一片。

不管是那些古老的神灵，还是那些可恶的闯入者，在现在的我眼里，都是一些渣渣。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熟悉新力量的感觉中时，门被推开了，外公走进来，拎着一个看起来土里土气陶坛子。

那坛子不大，坛口用一张黄褐色的纸紧紧封着，纸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符咒。

坛身上沾着些干涸的泥点，像是刚从哪个荒坟野地里刨出来的。

外公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到我面前，随手就把那坛子往我脚边一丢。

“哐当”一声闷响，那坛子倒是结实，在地上滚了半圈，晃了晃，停住了。

“既然补好阳气了，那阴气也别闲着，给你弄了点零嘴，磨磨牙。”

零嘴？

我愣了一下，视线落在那貌不惊人的坛子上。

一种本能的警觉让我提起了心神。

我收敛起刚刚因为力量提升而产生的那点松懈，集中精神，将那份刚刚增强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向着地上的坛子延伸过去。

当我的感知碰到那个玩意时，我的意识瞬间炸开了锅！

混乱阴冷的凶煞之气，瞬间从坛子里顺着我的感知反向冲击过来！

我赶紧固收心神，金色结晶瞬间燃起才将这股子凶煞压回去。

然后，我才有机会通过感知看到里头的情形。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小的陶土坛子中，竟然有无数扭曲嘶嚎的阴影。

每一道阴影都凝聚着强烈的怨念，它们的“气息”尖锐而污秽，充满了对生者的憎恨。

这些东西，绝不是普通的游魂野鬼，都是修为相当强的厉鬼。

随便放一只出去，都足以制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异事件，寻常的民间先生或者道士，对付一只恐怕都得当BOSS处理。

粗略扫过，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坛子里，竟然密密麻麻挤着上百只凶物！

它们被强行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怨气相互碰撞，坛口那张符纸上的暗红色咒文散发着微光，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将这股恐怖的聚合怨气死死封锁在内。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以我现在的状态，单独对付一只这样的厉鬼，凭借金色结晶和傩戏的力量，应该可以比较稳妥地拿下。

同时对付两只，就会有些吃力，需要周旋。

如果三五只一拥而上，我恐怕就得拼命，胜负难料。

可是，眼前这坛子里，是上百只！

那股凝聚在一起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恶意，让我心脏都漏跳了几拍。

而外公，就这么轻飘飘把这装着上百只凶戾厉鬼的坛子，称其为“零嘴”。

外公这个态度，比这坛子本身更让我感到压力。

外公的实力，究竟在哪里？

我咽了咽口水，“这……这东西，该怎么‘吃’？”

外公抬眼看我，“跟傩面一个法子，慢慢炼化，一次引一只出来，别贪多，对你刚稳固下来的根基有好处，也能夯实基础，量力而行，撑破了肚皮没人替你难受。”

我明白其中的凶险。

炼化这种级别的厉鬼，最主要的海是精神层面的搏杀。

起就是就是要拿捏好阴阳气息的平衡，要把这些充满怨毒的阴性能量，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剥离后转化为己用。

这个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怨气反噬，轻则精神受损，重则可能被邪秽侵蚀，后果不堪设想。

这方法霸道，甚至带着点邪性，但无疑是快速巩固和提升实力的捷径，尤其适合我这种根基受损后勉强修复的情况。

我看着那个安静的坛子由内而外渗透出令人心悸的阴冷，却让房间角落的温度都似乎降低了几度。

这“零食”，确实够硬核。

我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封口的符咒。

那暗红色的纹路我从未见过，透着一股古老而晦涩的气息。

然后我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捧起坛子。

入手的感觉异常沉重和冰凉，仿佛捧着的不是陶土，而是一块寒冰。

我能清晰感觉到坛内那些被禁锢的凶物正在躁动，不断冲击着封印。

我把坛子放在离床铺远一些的地上，接着盘膝坐在对面，调整呼吸，努力让因为刚才的冲击而有些紊乱的心绪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