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不为所动，只是盯着大屏幕。

彭斯通冥顽不灵，死扛到底，既是愚蠢，也是聪明。

如果他交代太彻底，恐怕早就死透了。

海伦轻轻掠了掠额前的头发，澄蓝色的大眼睛里，露出希冀的光芒：“超人？超级人？那正是我要的结果。烽火连天的年代，如果先辈们早一点找到不死军团，整个世界格局就因此而改变了。”

唐医生咧着嘴笑起来，表情渐渐变得狰狞：“不管那里是什么，对于探险者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对不对呀叶天？”

叶天懒得理睬，他已经意识到，白道力量全都陷入静默期，不是无能，而是无为。

“无为而治”是白道至高法宝，等到江湖势力冲突绞杀到崩盘，他们就会跳出来清场。

多国历史表明，白道力量永远都是幕后玩家。

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叶天，告诉我？”

叶天苦笑一声：“佛陀花、双鱼玉佩、三兔共耳……你应该知道，中原文化，以‘九’为至尊。东洋忍术中，也承袭了这种理论，妖怪变化，以‘九尾’为最高品阶。也就是说，即使进入三兔共耳的世界，距离世界至高层，还差得很远。”

海伦弯腰，鼻尖几乎对上了叶天的鼻尖。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你们华夏最伟大的哲学家老子说的，是你们中原人生存的基础。现在你告诉我，这是错的？”

“海伦，世界陆地共有几大洲？华夏最多代表亚洲文化，其它板块呢？并不信奉华夏老子，对不对？”

海伦猛地挥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唐医生，你的人到齐了吗？”

唐医生又是咧嘴一笑：“唐门来了十五人，都是我这几年来培养的，无一不是忠心耿耿的死士。”

“要抓的人呢？”

“按照名单抓捕，总共五人，都在隔离室里。”

海伦冷笑：“叶天，跟我来，我们去看一场好戏。这里交给唐医生吧，彭斯通很难沟通，必须有人啃这块硬骨头。唉，以前我总以为，好好讲道理，就能走遍世界，可总有彭斯通这种无耻之徒，企图蒙混过关。唯有交给唐医生，以变态刑讯之术，克制变态顽固之徒……”

她在前面引路，带着叶天，进入一条幽暗长廊。

叶天没有任何动手反杀的想法，他在收集线索，为解开407窟的终极秘密积蓄力量。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状况，他都不会对海伦动手。

长廊尽头，微光初现。

他们拐过转交，面对的是一排隔间。隔间的大窗上，装着防弹玻璃单面镜。他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人，而里面的人对外面一无所知。

那五个人，分别是常歌、金枝公主、龙夫人、司空摘星、雷纯。

“他们都是必须要死的人，小小莫高窟，容不下这么多高手。叶天，我甚至觉得，只要有你、有我就足够了。不死军团不需要任何部队供给，免除一切后顾之忧。我们合作，未来就像开着收割机，经过秋天的玉米地，收割一切，直到世界尽头。”

叶天走到最后一个隔间，凝神注视雷纯。

他必须从对方身上，看到白道力量的终极行动。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白道还在积蓄反击之力？你的雷纯大将军，一定会暴起反杀？”

叶天没有理会海伦的嘲讽，而是紧盯着雷纯的眼睛。

与普通江湖人不同，他对袭明卫等白道势力，始终心存敬畏。从袭明卫到十二天官，都是国之重器，不可轻易示人。如果连最普通的外行都看得懂白道内幕，那就变成了笑话。

雷纯眼中，一直有光，这就是叶天想要看到的东西。

“知道吗？我阅读过去百年历史，感触最深的，居然是各国大佬在极端情况下，使出的坚壁清野，焦土政策。当下的敦煌、莫高窟、大雪山、一箭冰川、地球轴心……甚至整个探险圈子，都该如此。杀光他们，耳根清静，岂不快哉？”

叶天内心一震，感觉海伦已经坠入魔道，竟然将这些逆反人类的言论挂在嘴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然后呢？”

“我们去地球轴心，成为最伟大的人物，凭借佛陀花，驾驭这颗蓝色星球，就像《星球大战》里的主角，驾驶一艘超级星舰那样……”

海伦眼神狂热，紧紧抓住了叶天的手腕。

“那太遥远了！”

“叶天，并不遥远，因为我们已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我手里的资料，足以实现这一目标，呵呵呵呵……”

叶天忍不住苦笑，二战轴心国的领袖，全都是疯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麾下的重臣，也都是疯子，而且这种疯狂特质，将会成为家族基因，一代代传承下去。

毫无疑问，海伦传承的就是海里希的基因，提到杀戮和权力，就会瞬间陷入空前的狂热之中。

让这样的掌握宝物之力，人类世界就要大祸临头了。

猛地，常歌叫起来：“有人吗？外面有没有人？我只是画师，不会参与宝藏之争，现在只想离开敦煌，回大雪山！有人吗？有人吗……”

海伦冷笑：“画师？画师最擅长无中生有，为普通人造梦，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类人！”

叶天发现，自己也同意海伦的观点。254窟一战，四大家族的甘雯暴起发难，夺得了佛陀花，并神奇消失，将所有人的成果据为己有。

前人经常说“江山如画”，在叶天看来，像四大家族那样的画师世家，每一代都会出现惊才绝艳的高手，改变家族命运，也推动世界命运的改变。

“叶天，常歌是你朋友，也许你想跟她谈谈？”

叶天点头，走到第一个隔间前，开启了麦克风。

“常歌，是我。”

常歌本来被锁在铁椅子上，听见叶天的声音，极力挣扎，紧盯着这边。

“叶天，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远离莫高窟……”

海伦抱着胳膊，盯着玻璃后面的人。

“叶天，你知道吗？她能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上次描画出的龙夫人……我猜，她一定看到了更多，才会如此惊惧，只想逃离莫高窟。你是个聪明人，也能意识到这一点，对吗？”

叶天轻轻点头，对于海伦的敏锐洞察力，深感佩服，又隐约忐忑。

“让常歌开口说话，画出那些让她恐惧的东西，更有助于让我们掌控未来——”

不知不觉，叶天的双手按在镜子上，聚精会神，盯着常歌。

此前，他看到常歌画出的龙夫人“妖龙”本相，内心极度震惊，想要提问，但找不到精准的突破口。当下，有了海伦帮忙，他有把握，打开常歌的心理防线，发现隐藏在莫高窟深处的那些无名真相。